不死的诗心
吴丈蜀先生的一生是诗意的一生,先生的诗心,无论是悲欢,还是离合,一直与其生命的血液一起鼓荡,一起奔涌。中国古典诗词“博大而善感”,能引领我们踏进岁月的长河,品味生命的本真。在读诗的过程中,自然人事乃至宇宙万事万物的况味,总能激起人情感的浪花,让关怀之情生生不已。诚然,古典诗词无法助青云直上,或助谋稻粱,却能让那被世俗缠绕日益枯燥无趣的心变得温柔、坚强,在诗意中追寻梦想,领悟人生。正如叶嘉莹所云:“诗词,让我们心灵不死!”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提升自己,让人内心得以平静。诗歌评论家吴思敬说读诗“就是为了获得心灵的自由感。生命的短暂和残缺,使我们幻想有一种自由的生命形式。而诗歌却可以让我们心灵自由飞翔的一种象征的生命形态,是使人超越自身极限,获得一种新的生命价值。”
读诗如此,写诗更是如此。诗是普遍的艺术,是一种最为古老的文学艺术样式。《诗大序》:“诗者,志之所之也,在心为志,发言为诗。”即所谓“诗可以兴”。阿多尼斯是当今阿拉伯世界最重要的诗人、思想家、文学理论家,他称自己写诗有三个根本原因:一是想了解自己,了解自己如何生活在这个世界上、如何去爱;二是想更好地了解“在这个世界上,我到底是谁”;三是更好地了解他人。因为在我看来他人是构成自我的重要因素,如果不了解他人的话,也不能很好地了解自己。”写诗是通过诗人与世界上万事万物和人的碰触,“情动于中”后的一种心灵的感动和表达。诗人是沿着“摇荡性情”——“情动于中”——“形诸舞咏”这条线而完成诗的创作的。也就是说,首先通过碰触让诗人内心的情感产生一种感动,其次为什么诗人的内心有那种摇荡的感动?第三是什么样的万事万物和人事才能让诗人感动?有了这个过程,一颗不死的诗心才能将不得不抒发的情感形诸于诗。
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时,吴丈蜀先生恰值耳顺之年,这一年是先生人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,完全地获得了生命的解放和自由。先生心情舒畅,“身届余年有壮心”(吴丈蜀 句),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、祖国的壮美河山和名胜古迹,让先生的诗情勃发而不可遏抑,写下了大量的充满情感的诗篇。
如:新中国成立35周年时,先生有感于国家艰难创业,国泰民安,写了一首七律:“百年积弱旧神州,屹立东方卅五秋。穷白起家凭壮志,艰难创业布新猷。移山倒海豪情奋,国泰民安夙愿酬。改革洪流推四化,同心跟党策奔骝。”
先生游览辽宁千山风景区,看到“正直松”长在千山北沟无量观西侧山岗顶处,粗数围,笔直,十数丈矗入云端,蔚为壮观,这样写道:“顶礼千山正直松,不偏不倚见高风。幽居远避烟尘气,笑看蓬间变色龙。”“气之动物,物之感人”,先生因“正直松”而触发内心的感动,物我合一,仿佛松即我,我即松。这就是所谓的“物色之动,心亦摇焉”。
人世间的悲欢离合,是诗人内心感动的来源之一。1982年,先生回到久别的成都,写了两首五言律诗《初谒母坟》,其中一首是:“不见慈亲面,悠悠二十春。別时双眼泪,归日一丘坟。荒冢存枯骨,孱躯挂碎心。呼娘娘不应,风竹和悲音。”先生说:“诗中所写的既是真实感情,也是我在亡母坟前的真实思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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